筚路蓝缕创业路 继往开来谱新章——访深圳市社会科学院首任院长彭立勋

彭立勋

上世纪 80 年代中期，深圳经济特区改革开放如火如荼，非常吸引人。我当时在华中师范大学担任中文系副主任、硕士生导师，也非常关注深圳的改革和发展。1986 年，我得知深圳正在考虑筹建社会科学研究机构，觉得这个想法非常具有开拓性，并且与我的学术事业和追求很吻合，便利用到深圳办事的机会，拜访了时任深圳市委宣传部部长李伟彦，向他打听具体情况，并表示我想来深圳参与这项工作。他表示非常欢迎。我回到学校不久，深圳市委宣传部很快就向我们学校发来了商调函，可见深圳当时多么渴求人才。但此时，国家教委也发函到学校，决定派我去英国做访问学者。我非常珍惜这次难得的出国留学机会，就向深圳市委宣传部说明了情况，去了英国剑桥大学。1988 年我学习访问结束回国，就托人向深圳市委宣传部询问社科机构筹建进展情况、我还能不能去，很快得到肯定回复，这让我很受感动。但当时母校仍执意挽留，时任华中师范大学校长章开沅是著名历史学家，他非常珍惜人才，担心我去深圳会影响专业发展和学术建树，同时也理解我的诉求。我当时也有些犹豫。在出国留学之前，我已被聘为教授，我的美学专著《美感心理研究》获得了全国优秀畅销书奖，当时我还带了两个研究生，母校的教学和研究条件很好。况且我刚刚被学校派往国外学习访问归来，实在不忍离开。但我考虑到人生还有很多路要走，去深圳能开拓一个新领域，有很大的创造发展空间。就这样，在各种曲折矛盾中，我得到学校同意，于 1988 年 12 月来到深圳参加社科机构的创建工作。

我到深圳不久，就碰上特区建立 10 周年。市委市政府决定举办“深圳经济特区 10 年成就展”，市委宣传部选我去主持编写展览大纲。我以前都是从书本到书本搞学术研究，现在要研究现实情况，实在是一个很大的转变。但我觉得这事很有意义，应该尽力而为。我们成立了一个写作组，大家集中到市博物馆，查阅和调研了许多历史资料，再反复讨论研究，形成了写作思路。经过通力合作，大纲写成后，报送分管市委领导审定，得到充分肯定，批示“按此布展”。这个展览在位于深南路的市博物馆展出，不但展出了许多珍贵照片、实物，还采用了当时最新的一些科技手段。1990 年 10 月展览开幕后，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中央军委主席江泽民来深圳出席深圳经济特区建立 10 周年庆祝大会，由市领导陪同参观了展览。后来这个展览还获得 1990 年度全国博物馆十大陈列展览精品奖。这是我到深圳后做的第一件实事。

1990 年底，作为庆祝特区建立 10 周年活动的一个组成部分，由市委宣传部主办了“深圳经济特区 10 年社会科学优秀成果评奖”。评奖委员会最终评出两本著作为一等奖。我来到深圳后出版的新著《审美经验论》是获得一等奖的著作之一。著名美学家蔡仪在评奖推荐意见中，称《审美经验论》“是近年见到的美学书籍中有重要意义的力作”。12 月 19 日晚，“深圳 10 年社科优秀成果颁奖大会”在市人大会议厅召开，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出席颁奖仪式并为获奖者颁奖。我从时任深圳市委书记李灏手中接过奖状，心情非常激动。这样高规格地举办社科评奖活动，充分表明市委市政府对发展社会科学事业的重视，也进一步激发了我投身特区社科工作的热情。

早在 1990 年 9 月，市委宣传部负责同志就告知我，经市委同意，已决定在宣传部设立社会科学工作处，负责联络、指导全市社科学会工作，并调查研究，提出建立市社科机构方案。这在当时也算是宣传部一个独创之举，因为内地宣传部门都没有设置这样一个部门。1991 年 3 月，市委组织部正式下达文件，任命我为社科处处长。

社科处刚成立时，正式编制人员不多，其中有新招进的几位刚毕业的硕士生。因为市委大院内办公空间不足，就在附近的四川大厦租了办公室。后来有人形容四川大厦是深圳社科院的“出发地”。我们人虽少，地方也窄，但大家心怀一个目标，工作都很努力。我们办的第一件事，就是起草“深圳市社会科学‘八五’规划研究课题指南”，这也是特区第一次制定社科研究规划。经过征求各方面意见、调查研究和查阅有关资料，当年 6 月上旬，“课题指南”初稿出炉。市委宣传部非常重视课题规划制定工作，专门召开了一次全市社会科学工作联席会议，讨论初稿。接着，市委思想文化领导小组召开会议，讨论通过“课题指南”。这个“课题指南”后来再经修改定稿后，很快就进入了实施阶段。

社科处办的另一件大事，就是起草建立市社科研究机构方案。1991 年 4 月底，广东省社科联负责人到深圳访问，向市委宣传部负责人提出成立深圳市社科联和社科研究机构的设想。接着，部里便让我们赶快提供方案。在起草方案时，部领导还陆续传达了市委领导同志对建立社科机构的一些意见。主要意见包括：要从特区实际出发，有改革精神，不要照搬内地社科院模式；机构要精简、高效，人员不能太多；可以借鉴国外研究机构某些成功做法，如兰德公司等。我们在领会这些意见的基础上，提出了一个“小核心，大外围”的方案思路。所谓“小核心”，就是在编研究人员和管理人员要少而精；所谓“大外围”，就是要以课题研究为中心，广泛吸收特区内外各方面研究人才参与，多出研究成果。用当时一位领导的话说，就是“少养鸡，多下蛋”。这个思路后来获得认同。经过几次听取市委领导意见，并与市编制办协商，反复修改方案，到 11 月底，终于形成了“关于成立深圳市社科中心和社科联的请示”文件，上报市委领导审批。

我在等待中，迎来了 1992 年元旦。在日记的新年祝愿中，我写道：“希望筹划中的社科机构今年正式成立。”这年春节将至，深圳迎来一件影响中国改革前程的大事——邓小平视察深圳发表“南方谈话”。消息传开，我们都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没想到还有另一件喜事，就在小平同志离开深圳不久，大约是一个周五的晚上，我突然接到时任市委宣传部部长杨广慧打来的电话。他兴奋地告诉我，当天下午召开的市委常委会议上，建立市社科中心的方案已获通过。我当时真是喜出望外。2 月中旬，市编制委下达《关于成立市社会科学研究中心并兼挂市社会科学联合会（筹）牌子的批复》文件。其主要任务是：负责社会科学方面的重大理论和实际问题的研究；组织或参与国内外社会科学交流活动；承担本市社会科学研究课题规划的制定，以及本市社会科学方面的学会、协会的联络、指导和协调工作。该中心为事业单位，副局级待遇。我看到这份文件，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

此后一段时间，社科处的主要工作就是筹备召开市社科中心成立暨全市社科大会。市委宣传部陆续从市内和应届毕业的博士、硕士研究生中挑选人才，补充到社科处。按照市编办意见，我们制订了市社科中心定职能、定机构、定人员的方案。6 月中旬，市委组织部部长找我谈话，正式通知我，市委常委会一致同意我任市社科研究中心主任 ，并对今后工作提出了一些希望。6 月 23 日，深圳市人民政府的任职通知正式下达。

1992 年 7 月 14 日，深圳市社会科学研究中心成立大会举行，市委原常委、宣传部原部长杨广慧与彭立勋和研究人员合影 / 资料图

1992 年 7 月 14 日，深圳市社会科学工作会议在市人大会堂召开。来自全市各方面的社会科学界专家、代表和有关部门负责人 200 多人参加会议。会上宣读了市编制委文件，宣布深圳市社会科学研究中心正式成立。时任深圳市委副书记、市人大常委会主任厉有为在会上作了题为“解放思想，大胆探索，开创特区社会科学研究的新局面”的报告，勉励特区社科研究要敢于创新，敢闯“禁区”“盲区”“难区”，进行超前探索。至此，中国经济特区首家社会科学研究机构终于诞生。1992 年 12 月，市编制委下达了《关于市社会科学研究中心机构编制问题的批复》文件，同意社科中心内设办公室、特区经济研究室、特区社会发展研究室、特区文化研究室。此后，我们陆续引进了一些不同学科具有正高职称的研究员和刚毕业的博士生。这大大加强了社科中心的研究力量，推动了研究工作的迅速开展。

社科中心成立后，立即确定将特区现实问题研究作为重点，开展了对深圳经济特区改革开放和发展的重大理论问题研究。1992 年召开的党的十四大明确提出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的重大发展。我们迅速和市委宣传部共同成立了理论研究写作组，结合深圳改革实践学习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对深圳改革探索经验进行新的思考和总结，撰写了长篇论文《深圳：迈向社会主义市场经济》。论文在《深圳特区报》发表后引起较大反响，1992 年 2 月获得广东省委宣传部颁发的“从广东实践看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大型征文一等奖，后来又被评选为广东省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入选作品。

1993 年 6 月彭立勋参加中宣部召开的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研讨会，右为中央文献研究室原主任逢先知 / 资料图

1993 年 5 月，我接到中宣部《关于召开“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研讨会”通知》。因会议要求提交论文，我经过学习、思考，找到一个将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与深圳实践结合的交叉点，写了一篇题为《邓小平经济特区建设思想及其在深圳的实践》的论文，送到中宣部。6 月中旬，我赴上海参加“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研讨会”。在预备会议上，从中宣部介绍中，我才知道这次会议规格很高，中宣部领导、上海市领导都将出席并主持会议。出席会议的专家有 34 人，都是在这方面素有研究并有所建树的理论工作者。6 月 15 日研讨会举行开幕式，时任中宣部常务副部长郑必坚在会议讲话中强调：党的十四大作出的用邓小平同志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武装全党的历史性决定，应当成为我们理论工作的根本指针。时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上海市委书记吴邦国出席会议并讲话。开幕式上安排了 5 人发言，分别是：汪道涵、陈至立、张仲礼、胡福明和我。第二天，《人民日报》在头版显著位置报道了这次会议开幕的新闻。1994 年 2 月 7 日，《人民日报》第五版以较大篇幅发表了我向这次会议提交的论文，题目是《邓小平经济特区建设思想在深圳的成功实践》。

参加这次会议，使我受到很大教育和启发，也更加坚定了我认为深圳社科研究应当结合新实践进行重大理论问题研究的想法。回到深圳后，我立即向市委宣传部汇报了会议情况，并在社科中心作了传达。市委宣传部充分肯定了我提交会议的论文，并希望将这个题目写成一本书。这不但使我受到很大鼓舞，也启发了我对这个课题作更深入更全面的研究。

1994 年 1 月，由中国市场经济研究会和深圳市委合办的“邓小平市场经济思想研讨会”在深圳举行，市领导提议由社科中心负责写一篇“重头戏”的论文。我们和市委宣传部共同抽调人员组成联合写作组，经过连续工作，终于在会议前完成了长篇论文《邓小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在深圳的实践》，提交后安排我在大会上发言。1994 年 12 月，中宣部、中央党校、中央文献研究室、中国社科院等中央六家单位共同召开“全国学习《邓小平文选》和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研讨会”，这篇论文又被确定为入选文章。我作为该文课题负责人应邀到北京参加了研讨会。时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书记处书记胡锦涛出席了研讨会开幕式，并与会议代表合影。会上我们获颁“入选文章证书”，广东省只有两篇文章得此荣誉。

《邓小平文选》第三卷出版发行后，全党全国掀起了学习邓小平思想的热潮。在这种学习热潮推动下，我们决定组织社科中心研究人员深入进行邓小平经济特区建设思想与深圳实践的研究，写出一本书。早在 1993 年底，我已拟出了一个写作大纲，并和部分研究人员讨论，初步确定了书的章节安排。完成《邓小平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在深圳的实践》写作任务后，1994 年 4 月，我们回头来继续执行写书计划，成立了写作组并进行了写作分工，分头准备进行书稿撰写。

1994 年 10 月，市社科中心组织申报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我们决定以“邓小平经济特区建设思想研究”作为课题名称申报 1994 年度项目，由我担任课题负责人。不久后，我便接到国家社科基金项目课题获得批准通知书。后来我到广州参加广东省社科联会议，时任省社科联主席梁钊告诉我，他参加了国家社科基金科学社会主义评审组的评审工作，在评审时，我们申报的课题以全票通过。评审组有专家说：“这个课题非深圳莫属。”梁主席转达的这句话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使我受到很大鼓舞。

经过写作组成员的通力合作，各章的书稿初稿很快就陆续完成。这中间，写作组还赴其他各特区进行了调查研究。我收到初稿后，抓紧时间修改、统稿，于当年年底前便将书稿定稿交给了出版社。湖北人民出版社将此书列为重点图书，1995 年 3 月，《邓小平经济特区建设理论与实践》正式出版。著名经济学家刘国光、著名哲学家邢贲思分别为本书写了序言。刘国光认为，本书“在特区建设问题的理论研究上进行了新的开拓”；邢贲思写道，“它既是一本研究特区的理论著作，又是一本特区成功启示录，很有特色和新意。邓小平特区建设思想的研究，是邓小平理论研究中的一个薄弱环节。这部著作的出版，可以填补这方面的空白”。

这本书出版后的社会反响和效果，大大出乎我们的意料。《人民日报》《光明日报》《湖北日报》《海南日报》等 10 余家报刊先后发表了评介文章。该书1996 年获得湖北省精神文明建设“五个一工程”奖，1997 年获得深圳市第二届社会科学优秀成果评奖一等奖。1999 年全国哲学社会科学规划领导小组决定对“六五”至“八五”时期（15 年）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的优秀成果进行奖励。评奖通知下达后，深圳市社科院将这项成果作了申报。当时我并未抱太大希望，直到这年 9 月，《光明日报》刊出“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优秀成果奖励名单”，我才突然发现这本书获得了三等奖。此后，该书还获得了中国图书奖、广东省社会科学优秀成果荣誉奖、深圳市宣传文化精品奖。可以说，它是深圳市社科中心建立以来获得奖项层次最高、数量最多的一本书。

深圳市社科研究中心成立时，兼挂了深圳市社科联（筹）的牌子，所以，制定建立深圳市社会科学联合会方案也是市社科中心的一项重要工作。从1993 年下半年开始，我们就在市委宣传部的领导下酝酿方案内容。当年 11 月，时任广东省社科联名誉主席张江明来深圳拜访市委有关领导，商谈在深圳召开“邓小平哲学思想研讨会”一事，向市领导谈到建立市社科联的问题。之后，市委宣传部要社科中心快做方案，向市委报告。1994 年 7 月，我们将《关于成立深圳市社会科学联合会的请示》和《深圳市社会科学联合会章程》（草案）上报市委宣传部。9 月中旬，我又亲自向时任深圳市委书记厉有为汇报了成立市社科联的问题。1995 年 2 月 5 日，市委文件《中共深圳市委深圳市人民政府关于成立市社会科学联合会的通知》下达。市社科联与市社科中心合署办公，一个机构、两块牌子。社科联（社科中心）按正局级待遇。这样将社科群团机构和社科研究机构合而为一设置的做法，有利于精简、协作、高效，在全国也是一种创新和试验。

9 月下旬，市委正式通知我，已决定由我任深圳市社科研究中心主任兼市社科联主席（候选人）。10月 23 日，深圳市人民政府、深圳市委组织部分别下达深圳市社会科学研究中心主任、副主任和深圳市社会科学联合会主席、副主席（候选人）任职通知。至此，成立市社科联的准备工作已全部完成。

1995 年 11 月 16 日，深圳市社会科学联合会第一次代表大会举行 / 资料图

1995 年 11 月 16 日，深圳市社会科学联合会第一次代表大会在市人大会堂隆重召开，来自我市各社会科学相关机构和团体的社会科学理论工作者 200 多人出席会议。会议宣告深圳市社会科学联合会正式成立。市委、市人大、市政协主要领导人出席大会，时任广东省社科联主席、社科院院长张磊以及广州、珠海等市社科联负责人到会祝贺。时任深圳市委书记厉有为发表讲话，高度评价了我市社科理论工作的成绩，勉励特区社科理论工作者要大胆探索，研究、回答现实中提出的理论问题。大会审议并通过了《深圳市社会科学联合会章程》，选举产生了市社科联第一届委员会、主席团成员和正副主席。

在深圳市社科联成立之前，国內曾发生过一场“特区还特不特”的争论。当时我们针对争论写了几篇“特区还要再特”的文章，其中有的迅速被其他省报在头版转发。1994 年 6 月，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中央军委主席江泽民考察广东时明确指出，“特区还要特”。1995 年 12 月，江泽民总书记视察深圳，为深圳经济特区建立 15 周年题词 ：“增创新优势，更上一层楼。”市社科联成立不久，便按照市委布署，组织全市理论工作者认真学习江泽民总书记视察深圳讲话，开展了增创特区新优势，推动深圳二次创业的讨论和研究，撰写了一批有分量的文章，有的被全国性复印报刊资料全文转载，产生了较大影响。

1993 年 11 月，党的十四届三中全会通过了《中共中央关于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若干问题的决定》。随后不久，深圳提出要在全国率先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基本框架。深圳市社科联按照市委指示，组织市内各研究机构和高等院校的相关专家学者研究和制定深圳市率先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基本框架方案。这项研究成果上报市委市政府后，受到市委主要领导的肯定，并被市委市政府有关部门采纳参考。

市社科联还积极制定和实施了深圳市“九五”社会科学规划，开展了深圳市第二届社会科学优秀成果评奖工作，通过这两个抓手团结全市社科界，进一步调动社会科学理论工作者进行科研的积极性。

1997 年 9 月， 党 的 十 五 大 胜 利 召 开。9 月 底，深圳市委宣传部在市迎宾馆召开社科界专家座谈会，就学习贯彻党的十五大精神、促进深圳改革开放、繁荣社会科学研究等问题进行交流座谈。时任深圳市委副书记黄丽满出席会议，认真听取专家意见。在发言中，好几位专家都建议将市社科中心更名为社科院。我觉得无论从开展学术交流、完善科研体制、吸引科研人才的需要上看，还是从现有基础和条件上看，正式成立深圳市社科院的时机已经成熟。座谈会后不久，市委宣传部派调研组来社科中心，了解对社科体制改革的意见，我集中谈了将社科中心更名为社科院的问题。其他院领导和专家也表示了相同看法。后来，市委宣传部要我们马上打报告。我们立即把《关于将市社科中心更名为社科院的请示》上报宣传部。部领导很快便将请示报告批转给市委主要领导。当年 11 月 11 日，市编制委下达《关于深圳市社会科学研究中心更名问题的批复》，同意更名为深圳市社会科学院。

1997 年 11 月 13 日，深圳市社会科学院挂牌仪式举行 / 资料图

这时，恰逢中南地区社科院联席会议暨“社科研究为党政决策和两个文明建设服务”研讨会在广州召开。按原计划，会议将于后期移到深圳进行。我向市委主管领导同志汇报了这一情况，建议在研讨会上举行深圳市社科院成立挂牌仪式，获得赞同。1997 年 11 月 13 日下午，深圳市社会科学院挂牌仪式暨中南地区社科院联席会议在麒麟山庄隆重举行。来自中国社会科学院和 13 个省、市社科院的近百名领导和专家学者与会。时任深圳市委书记厉有为和时任中国社会科学院常务副院长汝信为深圳市社会科学院挂牌揭幕。广东省社科院和海南省委宣传部领导分别致辞，对深圳市社科院的成立表示热烈祝贺。厉有为同志在讲话中，对我市社会科学研究提出了要求，希望社科界解放思想，实事求是，敢于探索和研究现实问题，为两个文明建设服务。深圳市社科院挂牌仪式后，《人民日报》《社会科学报》《深圳特区报》《深圳商报》《深星时报》等媒体都作了报道。

从 1998 年到 2001 年，在中国几个重要的历史结点上，深圳市社科院在市委宣传部的领导下，承办了多次全国性学术盛会。1998 年 10 月，为纪念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 20 周年，由中国社会科学院和深圳市委市政府联合举办了“中国经济体制改革和对外开放二十周年：回顾与前瞻”国际学术研讨会；1999 年 9 月，为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 50 周年，由中央党校和深圳市委市政府联合召开了“中国现代化与深圳跨世纪发展”理论研讨会；2001 年 7 月，为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 80 周年，由中央党校、中国社会科学院、北京大学和深圳市委市政府联合召开了“中国共产党与马克思主义哲学创新”理论研讨会。这几次研讨会，都有大批来自中央有关单位和全国各省、自治区、直辖市的领导、专家、学者参加，时任深圳市委书记张高丽几乎每次都出席了研讨会，亲自接待参加会议的中央有关单位领导。通过成功承办和组织这样高层次、大规模的学术会议，深圳市社会科学院在国内社科界、理论界声名远播，影响力也越来越大。

深圳社会科学事业作为深圳精神文明建设的组成部分，是在深圳 40 多年历史巨变和探索实践中形成和发展起来的。深圳的探索和创新实践，为深圳社会科学研究提供了丰饶土壤，深圳的改革开放环境，为社会科学研究创造了良好条件。深圳市社会科学院成立 30 年来，坚持理论与实际相结合，守正与创新相结合，在注重基础研究的同时，着重突出应用研究。它始终紧密结合深圳与中国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的新实践，面向时代提出的新课题，研究重要的现实理论问题，努力从新实践中总结理论、研究理论、创新理论，逐步形成了自己的特色和优势。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深圳社会科学研究开拓创新，在邓小平经济特区建设思想研究，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研究，经济特区改革开放和建设实践研究，深港、粤港合作研究，建设现代化国际性城市研究等方面，都产生了一些具有一定创造性的研究成果。进入新世纪，伴随新实践和新时代，深圳社会科学研究继续开拓创新，在中国经济特区研究、粤港澳大湾区研究、城市法制建设和社会治理研究、城市文明和文化研究、文化产业研究等方面，均取得了在全国较为领先的丰富成果。同时，在基础研究方面，也积累了一批优秀研究成果，在经济学、政治学、法学，美学、文艺学、外国文学和比较文学等一级或二级学科领域，都有一些具有创新性的优秀著作在国内产生较大影响，获得了省部级以上重要奖项。

当然，深圳社会科学事业发展也存在许多不足，如学术研究平台不足、学术原创能力不强、学术领军人才不多等等，近年来这些不足正在逐渐得到弥补。特别是从 2010 年市委市政府明确提出推动“深圳学派”建设以来，学术研究得到加强，从 2014 年起，每年都有一批经过专家评选的深圳学派建设丛书问世，积累了许多具有创新性的优秀学术成果。学术期刊《深圳社会科学》的创办，可以说是深圳学术平台建设的一个重要突破，有望成为中国社会科学期刊中的一支新秀。

现在，深圳社会科学发展正处在一个新的历史起点上。《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支持深圳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的意见》为深圳未来发展打造了一幅宏伟蓝图，是深圳发展中一个新的里程碑。深圳社会科学事业面对这一重大历史性机遇，需要迈出新的步伐。应当清醒看到，目前深圳社会科学事业的发展，和我们这座城市的综合实力和重要地位还很不相称。《意见》对深圳提出的新的战略定位和发展目标，特别是加快建设区域文化中心城市和彰显国家文化软实力的现代文明之城的要求，对深圳社会科学发展也设置了新的标杆。未来，深圳社会科学事业必须要与“率先塑造展现社会主义文化繁荣兴盛的现代城市文明”这一远大目标相匹配，在高质量高水平的发展上有新举措，在提高原创性的学术能力上有新突破，在服务深圳新时代新实践中有新作为，才能为实现深圳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的目标，为建设中国特色哲学社会科学学科体系、学术体系、话语体系作出更大贡献。